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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全本] 【豪门哀羞风云录】(全本)【作者: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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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章

  WY城里,政坛的缠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连龙坤被T国警方擒获、
将被引渡T国的重大新闻都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为国党按照既定的计划在议会里对昂潘政府提起了新的不信任案,矛头所向
就是覆盖农村的全国社保计划被昂潘政府强行中止,启动资金被挪作他用的事实。

  议会辩论一开始,为国党的议员就大声疾呼,要求昂潘政府公开说明取消前
届政府推行社保全国覆盖计划的理由并公布相关资金的去向。昂潘政府的财政部
长接受质询时对取消社保计划的理由吱吱唔唔,对资金的去向则只是承诺尽快公
布,结果离开后却杳如黄鹤,没有了下文。

  为国党的议员在议会穷追猛打,要求昂潘政府必须对民众有个交代。满城的
橙巾团也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议高潮,橙色的人潮包围了首相府和财政部,要
求政府立刻公布真相。执政联盟的议员们在议会辩论中则噤若寒蝉,竟没有人上
台发言,干脆让为国党的议员唱起了独角戏。而作为执政联盟社会基础的WY市
民则不出所料在一边冷眼旁观。

  谁知议会辩论开始后的第三天风云突变,又是星洲的社交媒体爆出了猛料,
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弄到了财政部的内部文件并公布于众。果然如为国党所指控的
那样,那笔在颂韬政府交接时被标为社保计划启动备用金的巨额资金确实被转到
了政府的工资账目中去了。

  这一下像是冷水倒入了热油锅,顿时火星四溅。为国党的议员强烈要求政府
立即公布这笔资金的实际使用状况,而执政联盟的议员则上台要求追查泄密渠道。
早已把首相府围的水泄不通橙巾团干脆高调打出旗号,要求昂潘政府彻底交代。
而WY的下层公务员们则蠢蠢欲动,暗地串联,互相打听到底都有谁享受了加薪
的福利。

  双方缠斗仅仅持续了一个白天,当天晚上,另一家星洲社交媒体再次爆出猛
料,竟然公布了一个长长的WY高级公务员加薪名单和加薪幅度的明细清单。

  这一下整个WY城像是炸开了锅,空气顿时紧张到了顶点。橙巾团彻夜游行,
要求政府归还本应属于他们的福利。原先观望的WY中下层市民在发现社保基金
真的被挪用作加薪,而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加薪范围之外之后,也毫不犹豫地加入
了游行的队伍。一时间群情激奋,昂潘政府则风声鹤唳、人心尽失、岌岌可危。

  执政联盟三大党再次祭出了拖字诀。但这一次,那些小党有了上一次的前车
之鉴,再也不肯替三大党出头火中取栗了。于是三大党只好赤膊上阵,派出自己
的嫡系议员,在议会辩论中借一些细微末节的议题胡搅蛮缠,并企图再次利用程
序推迟不信任案的表决,以便给自己争取时间安排后路。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脖子上的绞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慢慢抽紧了。

  加薪名单被公布的第二天,议会辩论还在激烈进行当中,WY的互联网上忽
然有人爆出了执政联盟多名大小党魁及家人预订近期出国机票的爆炸性信息,而
且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是避开WY全家出走。又过了一天,一家中立的平面媒体
刊登了一份一个月来大笔资金出境的统计,其中涉及多位政府要人及其家人。

  这一下,就像引爆了一枚重磅炸弹,民众抗议的注意力立刻转向了执政联盟
的政府要人。议会辩论的议题也开始转向,为国党的议员连夜准备,向议会提出
议案,要求控制资金外流,凡超过一万美元的资金出境都要申报,由议会成立专
门委员会逐笔进行审核。同时要求建立政府官员出行公告制度,凡副部长以上的
政府官员及其家庭成员出境都必须向议会报备并向民众公布理由和出行计划。

  此案一出,WY的空气中立刻充斥了浓浓的火药味。双方火力全开,在议场
内外打得不可开交。不过,负隅顽抗苦苦支撑的执政联盟做梦也想不到,在遥远
的B北,又一枚重磅炸弹已经悄悄地打开了保险栓。

  清晨的秦汉沟,空气清爽。一辆小吉普飞驰而来,开车的是阿珺,蔓枫坐在
她的身边,后排坐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车子在矿山洞前的小平场上停了下来,蔓枫在阿珺和士兵的簇拥下走下车子,
立刻就被一阵阵凄惨的哀嚎吸引住了。放眼望去,竹棚旁边那棵大树下面站着一
个赤身裸体的瘦小男人,他双手高举,手腕上栓着的铁链被挂在头顶一根粗大的
树杈上,他的两腿被大大地分开,两脚中间横着绑了一根树枝,被迫高高撅起了
尖削少肉的屁股。一个同样一丝不挂浑身黝黑肌肉凸出的男人正站在瘦小男人的
身后,把自己手上的铁链挂在他的脖子上,双手抓住他的细腰,对着他岔开的胯
下哼呦哼呦机械地猛戳不停。

  那凄惨的哀嚎就是从小个子男人嗓子里发出来的。站在他身后不知疲倦地做
着活塞运动的男人和棚子里捧着饭碗正在吃早饭的一群赤条条的汉子对他的嚎叫
充耳不闻,间或还有一两个一丝不挂的大汉凑过去往他嘴里塞点什么吃的,好像
生怕他叫累了似的。小个子男人岔开的大腿内侧血迹斑斑,地上也沥沥啦啦滴着
血迹。

  蔓枫一眼就认出那吊在树下的正是文叻,而站在他身后目光呆滞像开足马力
的机器一样抽插不止的却是阿坚。她和阿珺交换了个眼神,优哉游哉地走了过去。

  文叻低垂着头,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忽然看到了一双锃亮的皮靴出现在眼前。
他猛地一抬头看到了蔓枫,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大叫了起来:「夫人…救…救命
啊……文叻知罪了……文叻受不了啦……这家伙疯啦……从洞里肏到洞外,从白
天肏到黑夜……文叻的屁眼都被他肏烂啦…我说……我都说……我再也不敢隐瞒
啦……夫人……求求你快把我带走吧……这帮家伙都是牲口……他们不是人啊…
…」

  站在文叻背后的阿坚见到蔓枫,木然的嘿嘿呆笑两声,又转过头去,噗地一
插到底。文叻嗷地一声惨叫,几乎岔过气去。蔓枫冷冷一笑,朝竹棚里招招手,
濛冲放下饭碗,点头哈腰地带了两个人上来,强行拉着阿坚从文叻的股沟里面抽
出了血淋淋的大肉棒。

  阿坚哇哇地叫喊着,不依不饶地转身向濛冲扑去。几个大汉手忙脚乱地把他
死死地按在地上。上来两个士兵,手里拎着一团乱七八糟的带子,压住阿坚就往
他下身套。濛冲见状拎起自己的铁链悻悻地退到了竹棚中重新端了饭碗。另外两
个光屁股大汉仍然帮助士兵压住阿坚的手脚,让他无法动弹。

  那两个士兵分开阿坚的大腿,从那一团粗硬的皮带中找出一只黑乎乎的塑胶
棒,狠狠地捅进了阿坚的两腿之间。阿坚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可没有人理他。
两个士兵把又粗又长的塑胶棒全部捅进了阿坚的后庭,然后拉开横七竖八的皮带
捆住阿坚的下身。

  蔓枫心头一凛。她认出这是当初濛冲他们带出来的那堆戒具中的那条令人作
呕的贞操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个带队的军官看到了蔓枫的表情,凑上来对她说:「夫人,这家伙现在六
亲不认,见没穿衣服的人就往上扑,扑上去就要干那事。我们也是没办法。他们
这东西还挺好使,把他拘起来他还老实点,要不然这帮家伙就全乱了营了。」

  说话间两个士兵已经用贞操带把阿坚整个下身都捆绑了起来,那条依然硬邦
邦的大肉棒被粗硬的皮带紧紧地捆死在他自己的小腹上。阿坚两眼通红,嘶哑着
嗓子还在嗷嗷地叫个不停。两个士兵绑好了贞操带,指挥着那两个光屁股大汉把
阿坚拖到大树下,用锁链把他死死地捆在了树干上。

  阿坚挣扎了几下挣不动了,长长地出了口气,停止了嚎叫。但一双饿狼一样
的通红的眼睛仍然不停地在吊在同一棵树下的文叻的裸体上扫来扫去,还不时把
目光扫向竹棚里那一群汉子赤条条的身体。

  文叻吊在离阿坚不远的地方,岔着鲜血淋漓的大腿浑身抖个不停,朝着蔓枫
可怜巴巴地央求着:「夫人救命……文叻是混蛋……文叻再也不敢了……文叻知
罪了……我全说……文叻也是受人指使……夫人饶命啊……」

  蔓枫冷笑一声,漫步踱到文叻的跟前,伸出一只玉指勾起他的下巴,眯起眼
睛看了看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哼了一声道:「这回真的想好了,都记起来了?」

  「想好啦,从头到尾都记起来啦。我通通都报告给夫人,一点都不敢隐瞒…
…」

  蔓枫冷冷地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啊,我要听听你都想起些什
么。不过这回你可要想好了,你说的话我都会去查证。要是被我查出有一个字有
假,哼……」

  「不敢……文叻再也不敢啦……夫人…求求你…求你快把我带走吧。」

  蔓枫一挥手,两个士兵上前,从树杈上摘下了铁链,架起文叻瘦小的身子扔
进了吉普车的后厢。蔓枫扫了一眼那一群精赤条条满脸饥渴的汉子,轻蔑地一笑,
跳上车绝尘而去。

  三天后的黄昏,WY城里那所神秘的大宅深处的密室中,执政联盟三大党的
党魁正在紧急密商。议会和街头的局面都急转直下,大家的政治生命还有人身财
产安全都受到了严重威胁,甚至连家人的安全都岌岌可危,执政联盟内部人人自
危,眼看大厦将倾。

  三巨头已经讨论了大半天,却仍然是一筹莫展。现在连议会当中的不信任案
都算不上什么了,关键是限制政治人物及家人出国和资金流动的动议已经成了套
在执政联盟要人脖子上的绞索,而且在不知不觉当中越抽越紧。

  虽然由于执政联盟竭尽全力的阻击,议会还没有通过任何有关的决议,但有
人已经行动了起来,关于政府要人、家人及相关资金的任何风吹草动随时都会在
网络和媒体上曝光。而橙巾团的示威民众则把执政联盟要人的住宅都围的水泄不
通,任何人员出入都会受到反复的盘查。政府要员们实际上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自
由。

  现在,执政联盟几乎已经山穷水尽,三巨头手中已经没有什么牌可以打了。
唯一还值得一提的筹码就是楚芸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世的秘密,或者说西万家的血
脉丑闻了。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真正佩服希马尼确实是老谋深算,竟然把这个看
似不起眼的小秘密留到了最后,成了大家最后的一线希望。

  可这个看似惊人的丑闻毕竟是西万家族的家事,和现在政坛上这些要命的议
题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这根所谓的救命稻草如何运用才能发挥最大的效能,能
否转移人们的视线、是否真能救命,大家心中都打了个问号,商量了半天仍然是
莫衷一是。现在,三巨头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个人,一个现在在他们心目中几乎
就是救世主的人。

  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几分钟后一个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男人夹着皮包满
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正是多次给他们带来意外转机的素廷。密室厚重的大门刚刚
关严,在座的三巨头都急切地望着素廷,一时不知应该由谁先开口。谁知素廷却
先说了话:「又出状况了。」

  「什么?」三巨头都是一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他们又想不出还
会出什么更加糟糕的状况。

  「什么情况?又是星洲那边……」现在听到星洲这个词大家就头大。

  素廷摇摇头:「这回不是星洲,这次是大马。」

  「大马?大马会出什么事情?」三巨头人人一脸疑惑。

  素廷叹了口气,打开皮包,拿出一张打印纸放在了桌子上。三巨头凑到近前
一看,顿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白纸上打印着大马某个门户网站的头条消息,
大标题是:ZX政坛往事揭秘,大法官临阵反水- 宪法院投票结果大逆转惊天内
幕。

  文中一开头就点出了耶塔的名字,爆出一年多前ZX国宪法院就大选结果释
宪表决时,正是这位一向铁杆拥护颂韬的大法官投了反对党一票,才使ZX政局
诡秘翻盘,最终造成颂韬下台,流亡国外。而这位大法官突然变卦的原因,文章
只是语焉不详地说是中了某方的美人计,继而在对方的威胁下身不由己,临阵反
水。

  这条惊天报料把三巨头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的处境本来就已经岌岌可
危,现在有人突然翻出上台前的老账,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现政府合法性的
硬伤,再加上不久前首相府的惊天血案,一旦坐实,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是
死定了。

  好半天希马尼才说出一句话:「这到底是谁报的料?」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消息来源是否足够可信,是否有可能矢口否认,推个一干二净。

  大家面面相觑,莫衷一是。昂潘犹犹豫豫地说:「前些天龙坤被T国警方抓
了,不会是他露的馅吧?」

  素廷摇摇头:「不可能。这件事龙坤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情。」

  「那谁是知情人呢?当时是谁把耶塔和那女人撮合到一起的?」希马尼问。

  「查龙……」

  「快……查查这个人在干什么。」差立坤冷冷地说。

  素廷点点头,转身出去打电话去了。屋中的气氛冷到了极点,谁都没有吭声,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正在慢慢逼近的致命危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素廷满脸沮丧地回到了屋里。看到三巨头急切的目光,
他懊丧地摇摇头:「联系不上。手机没开机,公司和家里都没有他的消息。据公
司的秘书说,他们也在找他,已经超过48小时没有他的音信了。」

  「这……难道真的是他?」三巨头的脸都白了。

  素廷长出一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我已经求助
警局的朋友,请他们通过技术手段查一下查龙近日的行踪。有消息他们会立刻通
知我。

  另外,我刚刚查证了耶塔的行踪。据可靠消息,他现在人已经离开了WY,
就在一个小时以前,目的地是美国纽约。「这个消息几乎是坐实了网上报料的内
容。看到三巨头无可奈何的目光,素廷蹙着眉摇摇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
开了口:」还有个情况,文叻也多日不见踪影了。「

  「文叻……文叻是谁?」差立坤和昂潘都是一脸困惑。

  素廷苦笑一下:「就是那个小报记者,当初AS电信案帮我们报料的那个。
沙瓦的那个儿媳就是他搞定的……还有颂韬的妻妹,就是WY警局缉毒组的那个
女警官,也是通过他的手搞到龙坤手里去的,还被龙坤的手下搞大了肚子。」

  「天啊,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这些人一起出事,这怎么得了啊!」昂潘满
脸绝望。

  几个人正说着,密室的门被推开,昂潘的秘书探进头来,朝素廷打了个招呼。
素廷赶紧起身出去了。五分钟之后,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座位上。

  素廷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每个人,像宣判一样一字一句地说:「警局的朋友查
过了,查龙的手机两天前就突然从网络里消失了。目前方位不明。另外,他的信
用卡也查过了,也超过48小时没有动静了。

  查龙是个花花公子,窝在哪个地方三天两天不露面算是稀松平常,但48小
时不花钱,这绝对不正常。而且他的手机不是简单的关机,而是彻底消失了,技
术手段根本追踪不到。很可能他已经被什么人控制了。「」那么那个什么文叻呢?
难道说AS案爆料的内幕、颂韬小姨子被龙坤控制的内情,还有政变前我们和军
方的那次聚会这些秘密都保不住了吗?「差立坤显然坐不住了。

  素廷摇摇头:「现在这些都不好说,从最坏的可能性考虑,这都是可能的。
我现在就去布置,尽量避免……尽可能减小冲击吧。」

  「慢着……」希马尼叫住了正要起身离开的素廷:「现在看来我们手里唯一
的一个还算有点分量的筹码就是沙瓦儿媳那个孩子血缘的秘密了。我们想听听先
生的意见。」

  素廷有点烦躁地皱了皱眉,想了想说:「这件事也许确实能帮上点忙,但也
不可高估。如果有人拿那天首相府发生的流血事件做文章,这点小秘密根本不值
一提。真爆出来谁也救不了我们。所以我的意见,我们的动作要快。不要企图拿
这件事和他们打媒体仗,那只能逼他们一条道走到黑,那我们就死定了。

  最好直接找他们摊牌,要价也不要太高,保命要紧。这样也许可以让他们知
难而退。至于具体如何操作,各位都是政坛耆宿,应该不用我班门弄斧了吧。
「见三巨头默默点头,素廷拎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宅。

               第207章

  WY市为国党党部大楼顶楼的小会议室里,为国党的高层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因为昨天深夜,执政联盟秘书长直接与茵楠本人联络,提议双方峰层紧急面唔,
就当前政局进行直接协商。并特别说明事关重大,明确提出希马尼要和茵楠单独
面谈。

  会议已经开了两个多小时,主流意见是不同意在这个时候与执政联盟在非公
开场合直接见面,尤其是不同意茵楠独自去谈。

  阿南塔和他侬等非西万家族的人士担心,对方在这个时候要求直接见面,特
别是要单独见茵楠,一定是有什么阴谋。阿南塔说:「从上一个不信任案开始,
我们步步紧逼,已经把昂潘政府逼到了墙角。现在整个WY市乃至整个ZX国都
已经起来反对现政府。不但执政联盟溃不成军,连那个所谓的紫巾团也已经名存
实亡,大部分WY市民都站到了我们这边。昂潘政府已经成了国民公敌,倒台就
是个时间问题。

  前天关于宪法院释宪表决真相的报料对执政联盟来说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彻
底揭穿了昂潘政府的真面目,摧毁了它上台合法性的最后一点基础。就连执政联
盟那些要人的人格都已经破产了。这几天的议会辩论就非常能够说明问题。执政
联盟中的那些小党要么倒戈到我们这一边,要么就销声匿迹。已经没有人愿意与
昂潘政府为伍了。

  再说,我们手里还有王牌没有亮出来。这张牌一旦亮出来,执政联盟那几个
大佬的后半生恐怕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有必要去和他们私下谈。他们有什么提议尽可以提到
议会上来。况且,他们曾经有过使用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的前科。在这种时候,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听了阿南塔的话,茵楠轻轻地点点头,目光转向了文沙。
文沙若有所思地说:」阿南塔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在想,目前政局纷乱,许多事
情的真相仍然扑朔迷离。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有我们没有计算到的因素?说实话,
我们都知道执政联盟这些人手段下作,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下作。这次
关于宪法院投票的报料实在太出乎我的预料了……「

  他侬这时插话进来说:「刚刚得到消息,耶塔大法官昨天乘飞机携家人到达
纽约,他在纽约机场发表声明,承认他当年受人胁迫违心地将票投给了反对党。
他就此向全ZX国民众道歉,宣布放弃在ZX国担任的一切公职。他还宣布向美
国政府申请政治避难,一旦获得批准,他将放弃ZX国的国籍。」

  他侬的这条消息让会场陷入了一阵沉寂。虽然报料出来时人人都相信那是真
的,但由当事人亲自出面承认,还是让人感到深深的震撼。尤其是当事人为表示
悔意不惜把自己变成政治难民,这让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沉寂片刻之后,文沙又开了口:「正是这件事提醒了我,对执政联盟那伙人
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他们既然敢在这种时候提出私下见面,一定是有
所依仗。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全弄清。所以,我的意见,
不妨和他们见一面,看看他们手里究竟还有什么牌。知己知彼,这没什么坏处。

  当然,我不相信他们手里还有什么能让他们翻盘的秘密武器。如果有的话,
他们也不会事先通报给我们,充其量就是拿什么条件来和我们交换……「看到会
场中的几个人都要张口发言,文沙手一伸,示意让他把话说完。他看看大家加重
了语气说:」我主张和他们见面,不过,我不同意茵楠出面。理由很简单,我是
为国党的代理主席。既然是两党协商,理应由我出面。茵楠现在的身份是西万集
团的董事会主席,政党间协商轮不到她。「

  说完,文沙靠在椅子背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使命。会
场上原来准备发言的几个人也都频频点头,目光齐齐集中到茵楠的身上。

  茵楠微微一笑,向文沙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对大家说:「我基本同意
二姐夫的分析,这两年来ZX政局的发展,由于所谓民主联盟这些人的无所不用
其极,所以颇多诡异之处。想想看,从最初的AS电信泄密案,蔓枫神秘失踪,
宪法院释宪表决结果意外翻盘,到军人政变、楚芸被绑架,还有最近的三哥和克
来的车祸,好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背后暗中操纵,与我们西万家作对。

  这次关于宪法院释宪表决内幕的报料,我相信只是冰山的一角,还有很多事
情,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现在的形势确实开始向有利于我们的
方向转变,但其实我们同样并没有全盘掌握其中的内幕。

  比如说刚才提到的宪法院释宪表决内幕报料,为什么时隔将近两年偏偏在这
个时候爆出来?究竟是什么人爆出来的内幕,他是如何掌握这个秘密的,他的目
的是什么?

  还有龙坤落网这件事,同样扑朔迷离。据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T国和ZX
国警方突击龙坤在北部山区的巢穴鹰巢的时候,并不知道龙坤的确切行踪,结果
却是导致了他在LS国落网。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人在起作
用,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龙坤暴露了行踪?虽然有一些蛛丝马迹,我们也有一些
猜测,但并没有得到证实,到现在都还是个迷。「说到这里,茵楠好像想起了什
么,她转向瑶帕:」二姐,你早上刚和大哥通过电话,他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


  瑶帕笑着点点头:「确实有进展,在这里说说也无妨。

  关于暴露龙坤行踪这件事,最重要的线索还是那位送信人。虽然到现在为止
也没有查到关于他的确切消息,但大哥从物证方面入手,还是有一些新发现。

  大哥把那张字条委托国际刑警组织做了刑事鉴定,得出了几个非常重要的结
论。首先,确认了字条的字迹与蔓枫的字迹比对确实完全吻合。第二,国际刑警
组织对字条做了微痕迹鉴定,除了那两个完整的指纹之外,在字条上还发现了几
个人的微量生物遗留痕迹,其中有几处和蔓枫的吻合。其余几处在资料库中没有
找到相应的对象,但发现了符合B北特定人种的生物特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一点,那张字条所用的纸张非常特殊,使用的原材料是一种只生长在B国北部的
多年生草本植物,而且那是用一种比较原始的方法制造的相当粗糙的纸张。根据
专家的鉴定,这种造纸工艺是B国北部K族的传统工艺。

  所以,从字条本身的鉴定上可以得出结论:这个信息基本可以确定是蔓枫传
送出来的,而这个过程有很大可能和B国北部的K族自治区有关。或者说,蔓枫
从龙坤的水洞巢穴逃出来之后的行踪可能与K族自治区有关。「」派人去找了吗?
「他侬关心地问。

  瑶帕摇头苦笑:「还没说完。

  大哥得到国际刑警组织的鉴定结果之后,专门通过他早年在警校的同学向联
合国禁毒署查证了他收到字条前三天之内水洞附近区域的卫星图像,因为他知道
那一地区是联合国禁毒署重点监视的区域。

  联合国禁毒署确实有那一地区完整的航拍和卫星图像资料。巧的是,在大哥
收到字条前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之间,在水洞所在位置对应的界河东岸,也就是
巡逻直升机击沉逃逸小艇的附近区域,确实有一支相当大的队伍活动的踪迹,人
数估计达到了上百人。似乎他们早就知道水洞要出事,他们是专门在那里等候接
应的。而这支队伍从那一区域消失的时间恰恰是水洞发生战斗、随后偷渡小艇被
击沉之后不到半小时。「」后来这支队伍到哪里去了?「有人急切地问道。

  瑶帕摇摇头:「那一带山高林密,他们离开了禁毒署重点监控地区后就失去
了踪迹。但消失前的移动方向是向北。所以大哥怀疑还是和B北的部族武装有关,
最大的可能仍是K族自治区。那个自治区和T国的关系很好,大哥已经通过T国
的关系在设法查证了。」

  「说起B北的K族自治区,我倒想起一件事……」文沙思忖着插言道。

  「哦……」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了文沙。

  「记得前天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是B北K族的长老会近日发布了一个
极其严厉的禁毒令,严禁在K族控制区种植、制造和使用毒品,一旦发现杀无赦。
对于一向以武装贩毒为重要收入来源的K族来说,这似乎非常不寻常。

  有人说是因为龙坤遭擒,K族兔死狐悲,怕了。不过,细想起来未必如此。
前些日子登敏被击毙也没听说他们有这样的连锁反应。按说登敏和K族的关系更
密切,更应该让他们感觉到切肤之痛啊。「」我这里也有一个和K族有关的消息
……「茵楠接口道:」根据昨天收到的周边国家政局动态汇总,B国政府和K族
就自治区地位的旷日持久的谈判最近似乎出现明显转机。根据内部消息,原先K
族一直坚持彻底禁绝毒品需要十年过渡期,最近突然大幅降低到三年,据说是K
族大统领都恩亲自表的态。双方很有希望在近期达成协议,签署正式承认K族自
治区地位的法律文件。「

  「你们的意思是说,所有这些都和蔓枫最近的行踪有关系?」瑶帕若有所思
地问。

  茵楠摇摇头:「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姐夫这么一说我也想起这件事。仔细想
想,K族那里好像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联系到刚才二姐所说的情
况,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不过,不管怎么说,蔓枫离开水洞后的行踪我们也都
是猜测,到底和K族有没有关系到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不是吗?」

  瑶帕点点头道:「大哥已经派专人去联络K族自治区的长老了,希望能有所
收获。大嫂还特意写了一封给蔓枫的亲笔信。不管蔓枫是不是在那里,总要试试
看。万一她真的在那里,希望即使见不到人,也能让她得到家人的信息。」

  「我们一起为蔓枫祈祷吧,祈祷她早日回家!」茵楠低下头真诚地说。沉默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大家说:「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所有这一切后面,不知藏
着多少秘密。所以,我们千万不要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基于这个理由,
我赞成二姐夫的意见,对方要求面谈,我们不应该回绝。

  不过,我不同意二姐夫后面的意见。为什么我不能去?对方既然点名要我去,
肯定有他们的用意。我想,不外乎他们要谈的事涉及到西万家族。而我恰好姓西
万。

  再说,我看我们外虚内实的做法瞒的了别人,但瞒不住差立坤、希马尼这样
的政坛老狐狸。他们恐怕已经看明白三哥去世后我们内部真正的决策机制了。所
以,我如果不出面的话,有可能就拿不到真相。

  二姐、二姐夫,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大哥、三哥不在,也该我这
个小妹出面了。况且这些年这些事情大哥、三哥我都是有意让我亲自参与其中的。
「茵楠见瑶帕张了张嘴,赶紧打住她说:」关于人身安全,我觉得大可不必太过
担心。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怕他们绑架我作人质吗?而且,我有个万全之策…
…「

  「什么万全之策?」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茵楠嫣然一笑:「其实很简单,同意和他们单独见面,并不意味着就在他们
的地盘上啊。我们同意和他们见面,但就在我们这里。我们事先做好充分准备,
难道还怕他们玩出什么花样来吗?

  另外,一旦商定了见面的事宜,我们就在报纸上公布出来。到时候,橙巾团
肯定会来围观造势。众目睽睽之下,我不相信他们还能搞出什么事来。「」他们
要是不同意怎么办?「他侬问。

  「那就说明他们心虚、没有诚意。我们按部就班,按原计划推进。」

  「其实,我唯一还没有落实的环节是楚芸……」茵楠转换了话题:「我上次
和她谈过之后,她似乎有所变化,已经开始接手处理公司的业务,尤其是有关稻
米出口的业务。有她操盘,现在这个业务开展的非常顺利,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

  不过,到现在为止,她就是不肯正式回公司去上班,接管公司全盘的管理,
说是克来需要她在身边照顾,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她要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我
赞成,可她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护士和保姆啊!「」楚芸也怪可怜的,先是被龙
坤绑架,刚生了孩子又遇到这样的塌天大祸……「瑶帕说着几乎要掉眼泪了。

  茵楠叹了口气:「可我们不能等了,也许我们很快就必须做出选择。二姐、
二姐夫,你们两个要有一个要有所准备哦!」

  「好吧……家里的事我们一起斟酌吧。」瑶帕和文沙一起点头。

  茵楠终于说服了众人,会议决定派人和执政联盟商议见面的具体安排。同时,
按茵楠的部署,文沙开始准备对执政联盟的最后一击:首相府血案内幕报料。

               第208章

  B北山区秦汉沟半山腰的石洞前,还是那辆老掉牙的中吉普停在那里。孟洪
从驾驶室跳下来,指挥后面车厢里的士兵拖下来一个麻袋。打开麻袋,这次从里
面拽出来的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白胖子,正是那个无良医生阿巽。

  阿巽这一路上被颠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加上嘴被破布堵的死死的,憋的他脸
色青紫,几乎要昏死过去了。当士兵们七手八脚地给他摘掉眼罩、拿掉堵嘴的破
布的时候,他一下清醒了,拼命地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眼睛也没有闲着,
紧张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眼镜早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模模糊糊看到了面前黑乎乎的山洞和简
陋的竹棚,脑子里快速地转了几个圈,心中暗暗叫苦:「真的是被人绑架了。」

  前些天龙坤落网的消息一传出来,阿巽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几天前刚刚陪
龙坤去过楚芸家里,转眼间他就在LS国落网了。阿巽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龙坤会不会把他供出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加上WY城里执政联盟节节败退、
朝不保夕的局面,阿巽意识到,自己应该像披侬一样出去躲躲了。

  不过和披侬不一样的是,他没有犯什么事,暂时也没有沾上任何麻烦,如果
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就此消失,去过浪迹天涯的流亡生活,他又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所以,他编了个理由,向医院请假三个月。打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猫起来,看看
风头再做定夺。好在WY到处乱哄哄,富人多数已经躲了出去,医院也没有多少
事情,所以帕万院长很痛快地就准了他的假。

  阿巽本来打算开车出去,但仔细一想,开车目标太大,要是被有心人惦记上
的话,车子就是一条无法掩藏的线索。所以他找了一家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车,
还特意是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酒店上车,目的地是WY郊外的一个不起眼的火车
站。以为这样就可以安全地销声匿迹了。

  谁知道他上车不久就发现不对劲,车子往火车站方向开了不长时间,刚一出
WY市区就上了岔道,驶入了偏僻的乡村小道。他刚开口问,就被枪逼住了,然
后司机用不知什么东西在他眼前一晃,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恢复知觉,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的结结实实、捂眼堵嘴,还被装在一
条麻袋里面,正被汽车载着不知开往什么地方。

  车速不快,但一路颠簸,还净是弯道。阿巽多次去过龙坤在山区的据点,知
道那里的路况,因此他怀疑,绑他的人正把他往山区拉。

  可他实在猜不透是什么人绑了他。他最担心自己和龙坤的关系事发,但想想
又不像。如果是那样的话,抓他的人不是警察就是西万家的势力。他们不会偷偷
摸摸地把自己往山里拉。可那又会是什么人呢?他一路胡思乱想,却始终没有想
出个所以然。他甚至怀疑遇上了人贩子,但人贩子绑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半大老头
有什么用呢?

  车子开了一天一夜,中间除了加油基本就没有停,也没人问过他是否要吃要
喝。他最难过的是肚子里的水没处放,没办法只好将就尿在裤子里了。

  等到他被从麻袋里面弄出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真的相信自己是遇
到人贩子了。虽然眼镜没了,看不大清楚,但他能辨别出自己是在一条荒僻的山
沟里,面前不远是个黑洞洞的山洞。不但耳边有不紧不慢的哒哒的牲口蹄声,而
且正有人气喘咻咻地从洞子里爬出来。而爬出来的人让他吓了一大跳。

  因为那人竟然赤身裸体什么都没穿。而且从哗啦啦的声音中可以辨别出来,
这人还戴着沉重的铁镣。这还不算,那人从他跟前走过,阿巽这才看清,他灰头
土脸,头发纠成一缕一缕的,光溜溜的肩头勒着一条粗麻绳,后面不知拖了什么
沉重的东西。那粗砺的麻绳竟深深地嵌入了他的皮肉。

  那男人钻出洞口,看也没看他们这群人,哼哧哼哧地往旁边的破竹棚挪过去。
阿巽这才看清,他身后拖的是一个带轮子的结实的铁箱,箱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
的石块,难怪他拖的那么吃力。

  「天啊,真的遇到人贩子了!」他听人说过,ZX国和B国的深山里面,有
些部族专门绑外族的成年人做苦力,干一些牲口都不干的重活。累死了再绑一批
新的。想到这里,阿巽吓得两腿打颤,哆哆嗦嗦地对看守他的士兵央求道:「大
爷饶命啊……我……就是个医生……我真的不行啊……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
少钱我都给你们……」

  「不许吵,老实点!」阿巽话刚出口就挨了一枪托。他哎哟一声就躺在了地
上。

  阿巽的叫声吸引了一个刚从洞子里爬出来的男人的注意力,他朝这边看了一
眼就楞住了。跟着他从洞子里爬出来的另外两个光屁股男人也都呆呆地愣住了,
死死地盯着他看,脸上露出了惊讶而沮丧的神色。

  这时一直站着一边的孟洪厉声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

  那群男人就像牲口听到了吆喝,一个个赶紧躬起腰,哼呦哼呦地拖着沉重的
铁箱从黑乎乎的洞子里鱼贯而出。

  躺在地上的阿巽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听到洞子里隐隐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哭号,
那令人心悸的惨叫越来越清晰。阿巽定睛一看,发现正在四肢着地爬出洞子的那
个光屁股男人不但和别人一样身后拖着一个铁箱子,而且旁边还跟了另外一个同
样一丝不挂的汉子。

  跟在旁边的那个汉子和洞子里出来的其他人有点不同,他并没有爬在地上拖
铁箱子,而是一手托着锁在手腕上的铁链,另外一只手里举着一根粗砺的木棒,
一步一拐,手中的木棒一下下狠狠地戳在前面那拖着铁箱的男人的屁股上。而那
凄惨的叫声正是从那个绳索勒进皮肉、拖着沉重的铁箱气喘如牛的男人嘴里发出
来的。

  阿巽忽然觉得这叫声那么耳熟。他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可惜,没有了眼镜
他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求求你们了,让我去死吧,你们放过我吧……」那男人见到了洞外的阳光,
忽然恐惧地大叫了起来,白花花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阿巽浑身猛地一个激灵,
这声音他真的非常熟悉。那是他的一个老朋友,也是老客户。阿巽帮他解决过不
少棘手的问题。可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而且还叫的这么惨、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像看透了阿巽的心思,孟洪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随意地杵
在了阿巽的鼻梁上。阿巽顾不得多想,定睛向前方望去。看到那个光屁股男人的
脸,他顿时浑身哆嗦了起来:他猜的没错,那个像牲口一样被人用木棒戳戳打打
拖着沉重的铁箱向前爬行、叫得凄凄惨惨的光屁股男人竟然真的是他的老朋友查
龙。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跟在查龙身边那个同样赤条条一瘸一拐挥舞着木棒的汉子
的时候,他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身子顿时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那瘸子竟然是濛冲。

  阿巽顾不得害怕,在场子里扫视了一遍,发现那一个个赤身裸体披枷带锁的
男人竟然差不多都认识:濛冲、素汶、旺吞、老黑……不远处一颗大树上还有一
个被铁链紧紧锁住的光屁股男人。目光呆滞、形容萎顿、嘴角淌着口水,胯下却
直挺挺地竖着一条青筋毕露的大肉棒。仔细一看,竟然是阿坚。天啊,他们怎么
都在这个地方?

  阿巽在人群中扫视了两遍,没有发现龙坤。他的脑子里好像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龙坤,看来这里不是T国,难道是ZX国,或者B国?阿巽心惊胆战、满腹
狐疑。看看身边荷枪实弹的士兵,穿的是丛林迷彩作战服,他认不出这是哪国的
军装,也弄不清这些军人是政府军还是那些五花八门的部族武装。

  阿巽正在懵懵懂懂之间,忽见远处腾起一片烟尘,一辆美式吉普车快速地开
了过来。让他吃惊的是,看到这辆吉普车,那一排士兵立刻持枪肃立,带队的军
官则大步迎了上去。而刚刚从洞子里爬出来的那一群赤条条的汉子全部都在士兵
的驱赶下俯首帖耳地在空场上跪成一排,戴着铁镣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也不顾头顶上暴晒的大太阳,一个个都低眉顺眼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连那个刚
才还鬼哭狼嚎的查龙都不例外。

  阿巽心头一动:看来来的是个大人物,也许看到他就能知道这里是什么人的
地盘。自己在WY也算是知名的医生,在大人物面前说不定能讨到一点面子。

  就在阿巽胡思乱想之际,吉普车已经快速地冲上空场,吱的一声猛地停了下
来,刚好停在了阿巽的面前。司机身手敏捷地跳下车来,阿巽吓了一跳。因为他
以一个老行家的眼光从那人下车的身姿上发现,这司机竟是一位妙龄女郎。

  当他再把目光转向坐在副座上的「大人物」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原来这
位「大人物」竟然也是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女人,连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卫兵也是
一水儿的女兵。

  只见那领头的女人身穿一身丛林迷彩、脚蹬高腰作战靴、干净利索的齐肩短
发、一张白嫩的俏脸,脸上一副大墨镜。从她那丰乳肥臀凹凸有致的身材上,经
手过无数女人的专业人士阿巽马上就断定,这是个熟透了的大美女。

  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直觉涌上心头。阿巽心头一紧:难道是无意中得罪了
哪路神仙。他这些年经手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了,ZX国和邻国部族首领的女人也
治过不少。他可不敢保证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他忽然又看到了在太阳底下精赤条条老老实实跪成一排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濛冲和他的手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气:能把这群牲口一样的粗野男人管制得
如此服服帖帖的女人绝非善类!她到底是谁?

  那女人手里拎着一根皮鞭,慢慢悠悠地从跪了一地的光屁股男人面前走过,
径直来到了阿巽的面前。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兰麝之气幽幽而来,阿巽心中暗暗
一动:好熟悉的气息啊。难道自己真的认识这个女人?

  阿巽偷眼把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实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他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见过她。

  阿巽经手过的女人以四位数计,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家眷。不过,
他注意看人家脸的时候还真不多。多数的时候,他关注的是女人的下半身,尤其
是两条腿中间的那个地方,对女人的那些最羞于见人的娇嫩器官过目不忘、了如
指掌。所以,看脸他好像真没什么把握,再说他现在半仰在地上,看不到那女人
的脸的全貌,更何况这女人还戴着副大戴墨镜,遮住了半边脸。

  可这女人的姿态、身材、甚至气味都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每天经
手这么多的女人,能给他留下这样印象的并不多。「一定是在最近见过她!」阿
巽在心中暗暗思忖,拼命地回想最近治疗过的女病人。这女人看起来是这里的主
宰,这是他的一线生机啊!

  那女人翩然来到阿巽的跟前,姿态优雅地抬手摘掉了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
用鞭梢托起阿巽的下巴,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他那张油亮的胖脸。

  阿巽抬眼看到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心脏好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握
住,心跳似乎骤然停止跳动,整个人就像马上就要窒息了一样:这个女人他真的
认识,不仅是认识,而且还帮助龙坤百般羞辱蹂躏过她,并曾亲手给她接生……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了,嘴里不相信地喃喃道:「你……你是……蔓……」

  「放肆……」站起他身后的士兵猛地砸了他一枪托:「不许胡乱叫,叫夫人!」

  「夫人?」阿巽眨眨眼,忍不住难以置信地瞄了一下眼前这张英气逼人的俏
脸,心里忍不住又是一哆嗦。

  「她是夫人?谁的夫人?这女人明明是龙坤抓住的那个女缉毒警、颂韬的小
姨子蔓枫。这才几天不见,她怎么成了什么夫人?」

  阿巽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以前只见过光着身子背铐双手跪在人前
俯首帖耳给男人舔屌或者岔开双腿亮出下身乖乖地任男人抽插的蔓枫,还从来没
有见过她穿衣服的样子。难怪这次一下没有认出她来。他暗中用右手狠狠地掐了
下自己的左手手腕,疼的他咧了下嘴:「眼前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阿巽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世事轮转怎么
会如此无情:就在不久之前,眼前这个女人还光着身子跪在这一群男人跟前,一
口一个主人,一口一个枫奴,乖乖地给这些男人舔屌,或者撅起屁股岔开腿任他
们随意地肏来肏去,甚至还被迫给他们生了两个孩子。自己还打算拿她做异父同
胎多子试验,创造新的记录……可现在,轮到这群原本凶神恶煞的男人光着屁股
跪在她的面前,由她来随意摆布了。

  想到这里,想到自己对她所做过的一切,再看看不远处光着屁股服服帖帖跪
在地上的那一群男人,尤其是呲牙咧嘴痛不欲生的查龙,他不禁不寒而栗。

  「怎么,阿巽医生,想起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吧?」蔓枫半眯着凤眼,
语带嘲弄地问道。

  「夫……夫人……阿巽知罪……请夫人高抬贵手……阿巽就是个医生……阿
巽也是身不由己啊……夫人饶命……」阿巽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哼,由不由己你自己清楚。不过现在可真的由不得你自己了。我这里现在
养了这么多公猪,还要天天下洞子干重活,他们少不了你呢。」蔓枫笑眯眯地对
阿巽说,然后转向那一群赤条条的男人:「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没错……夫人……这家伙白白胖胖,一定好使……」那群男人竟然
异口同声地点头称是,有人还大胆地抬起头,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瞟向阿巽。

  阿巽被那一道道充满肉欲的眼风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刚要开口央求,
却听蔓枫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把他弄过去!」

  几个士兵听到蔓枫的命令,从车上卸下几条铁链,也不管阿巽如何拼命挣扎
哭叫,把他按在地上解开绑绳,叮叮当当地给他的四肢都钉上了铁镣。

  阿巽恐惧的哭叫和央求震动着每一个人的鼓膜,但蔓枫似乎充耳不闻,她翩
然转身走到那群跪在地上的光屁股男人面前,眼睛巡视了一圈,停在了一具白花
花的酮体上面。因为这个白胖子与旁边的其他人不同,他似乎跪都跪不住了,浑
身不住地哆嗦,还哎哟哎哟一个劲地呻吟不止。

  蔓枫冷笑着走到白胖子身边,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抬脚踏住他的大腿,向他
岔开的胯间瞄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脸上显出明显的厌恶的表情。他转向跪
在一边的濛冲厉声喝问:「你们这群畜生,怎么才一天时间就把WY名人查龙先
生弄成这副鬼样子?」

  濛冲抬起头,眼中满是媚态:「夫人,兄弟们活太重,天又热,先前那个瘦
猴又被夫人给带走了,兄弟们实在是憋坏了,再说这小子也实在是不经弄,还没
怎么弄他就……」

  「哎哟……你们他妈就是一群牲口……夫人求求你把我枪毙了算了……哎哟
……我的屁股……」躺在地上的查龙喘息着不管不顾地嚎叫了起来。

  蔓枫抬起脚,转到濛冲的跟前,用鞭杆托起濛冲的下巴,满有兴致地问:
「这家伙比那个瘦猴怎么样?」

  濛冲咧嘴一笑:「这个好……这个好……白白胖胖,干起来有味道,连叫的
都比那个瘦猴有底气……」

  「哼……」蔓枫冷笑一声,放下鞭杆,朝旁边招招手。那几个士兵会意,赶
紧把已经钉上了手铐脚镣的阿巽拖了过来,扔在了蔓枫的脚前。

  蔓枫踢了阿巽一脚嘲弄道:「好啦,物尽其用,就烦阿巽医生给查龙先生看
一看吧。你正好是看这个的行家。」

  场子里响起了一片吃吃的讪笑。阿巽带着沉重的铁链爬起来,偷偷看了蔓枫
一眼,赶紧爬到了查龙的跟前,心中暗忖,自己是医生,也许对他们还有用,一
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能逢凶化吉呢。

  待他扒开查龙的大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两条白胖的大腿尽头一片血
肉模糊,仔细辨认,那个布满菊纹的肉洞竟然肿的像个小面包,肿起来一公分有
余。肉洞四周可见一条条明显的放射状裂痕,有的还在向外面渗着血污。显然,
查龙的后庭不知被粗暴地抽插过多少次,已经被反复地撕裂了。没想到,一向以
抽插女人为乐、御女无数的查龙竟然被人搞成了这么一副凄惨的样子。

  「怎么样,阿巽医生,你一定有办法治的,对不对?」蔓枫笑眯眯地问道。

  「有……有…五处撕裂伤…可能须要……须要缝合……」

  「呵呵呵呵……」空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抑制不住的吃吃的笑声,有人还忍不
住笑出了声:「奶奶的,把他屁眼缝住……老子以后干什么啊……」

  「住口,都听着……」蔓枫挥了挥鞭子,阿珺带着两个女兵从吉普车后座下
面又拖出来一个干瘪瘦小锁着铁链的光屁股男人,扔到了那群光屁股男人中间。
濛冲等人一看,正是几日不见的文叻。立刻几只大手伸出来,把他按在了地上,
扒开了大腿。

  看到这个光景蔓枫微微一笑,朝正对着查龙岔开的大腿发愣的阿巽努努嘴,
阿珺走过去一挥手,那几个男兵拖起阿巽,把他推倒在文叻的身边。濛冲一见,
猛地扑了上去。被锁在树干上的阿坚见了,满脸通红,像饿狼一样红着眼睛大口
喘息起来。另外几条汉子见状,也拖着铁链恶狼一样冲了上去,按住阿巽就七手
八脚地撕扯起他的衣服来。

  阿巽和文叻的惨叫交织在一起,蔓枫厌恶地皱皱眉,后退了两步。这时孟洪
从车后面走了过来,凑到蔓枫耳边小声道:「夫人,最后那个没办好,没抓到活
的。」

  「哦?」蔓枫眉头微皱看了孟洪一眼。

  孟洪拿出几张照片递给蔓枫,最上面的一张拍的是个码头,并排停了几条豪
华游艇。一个衣着讲究的男人手提一个大皮包正急匆匆地跳上一条游艇,虽然拍
摄的距离比较远,但仍然能看出来,这人正是希马尼的得力干将素廷。

  孟洪瞟了一眼不远处那乱哄哄的空场,小声对蔓枫说:「这老家伙警觉的很,
刚有点风吹草动就溜了。而且他既没有乘飞机,也没有坐火车汽车,他是乘豪华
游艇企图直接逃到星洲去。我们找了在海上劫货的朋友好不容易才截住了那条游
艇。不过这老家伙一看形势不对,马上就自杀了。我们晚了一步,没能抓到活的。」

  孟洪说着,翻出了下面的一张照片,素廷平躺在游艇的甲板上,双眼紧闭、
面目狰狞,嘴角挂着紫黑的血迹。

  蔓枫冷冷地哼了一声:「便宜这个老家伙了。都是这个老混蛋捣的鬼!」

  孟洪又翻到下面一张照片:「指着船舷下面一个用麻绳捆扎的结结实实的白
花花的漂浮物说:」我们把他扔海里了,根据那个地方洋流的流向和流速,这两
天就会在WY湾出现。「」好吧,算他运气好。「蔓枫恨恨地说。

  「还有,那个披侬一点线索都没有,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蔓枫微闭双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轻声道:「算了,不要找他了。濛冲交
代,龙坤给了他一大笔钱。他要是找个地方猫起来,不声不响地了此残生,还真
的不好找。以后留心点就行了,犯不上为个混蛋大动干戈。」

  接着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好歹他也是阿兰的亲生
父亲啊。还有楚芸……」

  说完她摇摇头,好像要把这个人从自己脑子里面甩出去。她拍拍孟洪的肩膀:
「阿洪,干的好。」

  孟洪立正道:「多谢夫人夸奖。」

  蔓枫转过脸,发现空场上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一群如狼似虎的汉子围成了两
坨,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什么。蔓枫看不清人群里的状况,但能够听到文叻和阿
巽杀猪般的惨叫。她用鞭子指着空场厉声道:「都给我住手!」

  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士兵们冲上去,一阵枪托拳脚,终于把那群赤条条的
汉子分开了,重新在太阳的暴晒下跪好。蔓枫挥舞着鞭子呵斥道:「都听好了,
就这几快料了,你们都仔细着,玩坏了就没有了……」

  「夫人……饶命啊……我……我是医生……我对你们有用……不要把我扔在
这里……」

  蔓枫冷冷地一笑,根本没有理会阿巽的央求,反而抬手指指被锁链锁在树干
上满脸通红喘息不定的阿坚,回头问跟在身后的阿珺:「这人渣怎么回事?」

  阿珺还没有答话,一个军官闻声凑到跟前对蔓枫说:「报告夫人,这家伙从
今天早上开始发烧……」

  「哦?发烧了……」蔓枫略一思索,低声对军官说:「过一会儿说不定就会
烧的人事不省。你们给我把他看好了,不能让他死了。我还想看看是不是像他们
说的,高烧退后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性交机器。」

  「是……」那军官答道。跪了一地的光屁股汉子听了蔓枫的话一个个都吓得
哆哆嗦嗦、噤若寒蝉。

  蔓枫看都没看这群人渣,转过脸对规规矩矩跪在一边的濛冲说:「濛冲,我
可有大新闻要告诉你哦……」

  「夫人……」濛冲一楞,眼中露出疑惑,不知蔓枫要如何作弄他。

  「哼哼……」蔓枫微微一笑:「真的是重大新闻。你哥哥龙坤已经归案了。」

  「什么?我哥哥……」濛冲大惊失色,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绝望。这本
来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怎么,文叻和查龙都没告诉你吗?」蔓枫说着,从阿珺手里接过一张星洲
的报纸,扔在了濛冲的面前。

  濛冲低头一看,果然头版的大标题是「T国特警LS国突击行动,ZX国大
毒枭龙坤落网!」下面配了龙坤戴着手铐被T国特警押走的大幅照片。看看报纸
的日期,已经是好几天以前的了。濛冲眼皮一耷,精神顿时萎顿了下来。

  蔓枫见到濛冲的衰样冷冷一笑,指指在一边满面潮红一脸呆傻的阿坚道:
「都是拜你们所赐哦!还记得勐珈山这个地方吗?」

  濛冲抬头看着蔓枫,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半晌,他嘴唇哆嗦着绝望地
大声吼道:「不,这不可能!」

  两个士兵赶紧冲上来,按住了濛冲。

  蔓枫动都没动,抬起手中的鞭杆托起濛冲的下巴轻飘飘地说:「信不信由你。
最新消息,LS国和T国已经验明正身、完成了所有的法律手续,你亲爱的哥哥
马上就要被引渡到T国去受审了。

  还有件要紧事要预先提醒你哦,你也是T国的A级通缉犯呢。界河上那十几
个T国人都是你带人杀的吧?T国现在还在到处找你呢,如果问到我这里,我可
不会为你这个人渣得罪他们的哦!「濛冲抬起头大叫:」不……不啊……「

  蔓枫根本不理他,继续嘲弄地说:「到了那边可就没有在我这里这么惬意了,
还有这么多好玩的玩具。所以,你要及时行乐呢。别到时候埋怨我没有及早提醒
你,没给你机会哦!」

  「不……我不想死……」濛冲一声怒吼身子一晃挣脱了按着他的两名士兵。
其他的几名士兵正要冲上前去制服濛冲,却见蔓枫轻轻抬手制止了他们。原来,
濛冲一转身扑向了精赤条条精神恍惚地跪在一边的阿巽,一把将他掀翻在地,一
手按住他的脖子,摇晃着胯下那一团丑陋的臭肉,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插进了他的
胯下。

  阿巽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响彻了空场,蔓枫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到车旁,示意孟
洪凑到她的身边,低声对他说:「还有件要紧事情须要你去办,一定要办好……」

               第209章

  两天之后,WY市内为国党总部大楼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标语彩旗飘扬、
欢呼声口号声此起彼伏。

  两天前,执政联盟在媒体上公开向在野的为国党发出了进行政治协商、寻求
民族和解、结束国内政治对立的邀请。一天后,为国党也通过自己的媒体明确表
示接受执政联盟的邀请,并正式提议双方各派三位峰层人士在为国党总部进行面
商。当天下午,执政联盟就公开表示接受为国党的提议。

  双方控制的各种媒体对交涉的过程进行了全程的追踪报道。所以,全WY的
人都知道今天是两大政治势力的决策人物正式见面、决定ZX政局今后走向的日
子。太阳刚一出山,大批的人群就开始向为国党总部所在的街区聚集,到上午八
点的时候,党部大楼附近的区域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虽然预定的见面时间是上午十点,但文沙、茵楠等为国党高层人士提前两小
时就到了,他们一直在广场上和前来声援的民众积极互动,还邀请了部分民众代
表进入党部大楼,听取他们对国家前途的诉求。

  十点整,三辆黑色高级轿车由警车开道,来到了为国党总部前的广场。聚集
在这里的民众自动让开一条路,让这一长串汽车开到了大楼前。执政联盟三大党
的三巨头从汽车里鱼贯而出,和等在楼前的文沙等人握手后匆匆地进入了大楼。

  为国党方面出席见面会的是沙瓦、茵楠和他侬。六个人乘专用电梯直上顶楼,
把所有的秘书、警卫都留在了下面。

  六人来到顶楼,直接去了会议室。落座寒暄了几句之后,按照应执政联盟方
面的请求事先达成的秘密约定,希马尼和茵楠起身离席,留下另外的四人在会议
室里不咸不淡地扯一些冠冕堂皇却又无关紧要的话题。

  茵楠领着希马尼进入了主席办公室的内间。关严里外两道门之后,茵楠客气
地请希马尼落座,而希马尼却主动向茵楠伸出手歉然道:「抱歉,我们来晚了。」

  茵楠微微一笑,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希马尼伸过来的手,不卑不亢地说:
「只要有诚意,什么时候都不晚。」

  「说的好,说的好……」希马尼尴尬地一笑,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开门见山
地说:「我们早就期待这样一次开诚布公地交换意见的机会。我们双方现在就像
两列满载的列车,沿着同一条铁轨正高速地迎面行驶,马上就要发生对撞的惨祸
了。我们提出双方高层面商,就是希望能避免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

  「哦,前辈的比喻倒是很生动,不过有点言过其实了吧!我看未必有那么吓
人呢。」茵楠不动声色地给了希马尼一个软钉子。

  希马尼不以为意地笑笑:「茵楠女士真是后生可畏,令人钦佩。不过,ZX
政局一向变化无常,水深莫测。茵楠女士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一切都在掌控之
中吧?」

  茵楠听出希马尼话中有话,显然他这次就是为此而来,现在看来是要亮出底
牌了。于是她点点头说:「既然前辈这么说,那我就洗耳恭听了。前辈所说的迎
头相撞的惨剧究竟是指什么?以前辈的高见,怎样才能避免呢?」

  希马尼老谋深算地一笑道:「其实很简单,大家都踩一脚刹车就可以了。」

  「哦,愿闻其详。」茵楠依然不动声色。

  希马尼显然也是胸有成竹:「我们的要求不高,我们可以交权,但要求贵方
保证我方所有要人的人身、家庭和财产安全。」

  「我有点不明白。由谁执政要由ZX全体民众来投票决定,自有法定的程序,
我们怎么可以私相授受?再说,前辈要求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保证国家的宪法已经
明文赋予了每一个公民,没有道理向我们要吧。」

  希马尼的眼中露出一丝烦躁:「好啦,茵楠女士,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纸
面上的东西未必都可以当真。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否则今天坐在这里的就不应
该是我们两个,而应该是昂潘先生和文沙先生了。你说对不对?」

  「前辈说的对,让我受益匪浅。不过正如前辈刚才说过的,有些事情也不是
我们都能够控制得了的。」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如果你知道失控的后果,你一定会尽全力去控制的。
只要你尽全力,我相信是一定可以控制的住的。相信我,失控的后果一定是两败
俱伤!」

  「前辈的话让我感到了一丝威胁的味道……」茵楠的态度开始咄咄逼人。

  「不是威胁,有些事情你们未必掌握所有内情。如果你知道了,就会明白其
中的风险有多大。」希马尼决定破釜沉舟了。因为他知道,现在必须亮出底牌了。
如果今天的谈判失败,即使拼个鱼死网破,他们这几个人大概也真的要在监狱中
了此残生了。

  今天早上,他已经接到警局内线报告,WY湾内发现一具裸尸,经查验,确
认是WY知名私家侦探素廷。素廷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被绳索捆的像个粽子,现
在素廷死亡的详情还没有结论。但据警局调查,素廷失踪前最后的行踪是登上了
一艘豪华游艇。而那条豪华游艇出海后一直向星洲的方向行驶,现在却杳无踪迹
了,连卫星定位信号都消失了。

  龙坤落网、文叻失踪、查龙失联、宪法院释宪投票真相曝光,现在素廷又不
明不白地死了,几乎所有的环节都出了问题。既然对手能够一次次准确地击中自
己的要害,那其他所有那些暂时还没有曝光的见不得人的隐情估计也早已不成其
为秘密了。一旦政变上台的内幕被揭出来,再加上首相府血案那百十条人命,恐
怕自己在监狱里面度过下半辈子都是便宜的了。只有趁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极点的
时候利用手中最后的一点资源孤注一掷了。

  茵楠也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她眼睛盯着希马尼道:「那就请前
辈赐教。」

  希马尼定定神,用尽量平和的口吻说:「比如说,沙瓦先生府上的少夫人是
叫楚芸吧,她最近刚刚生下一位公子,对吗?」

  茵楠心头一紧,不知希马尼的话题为什么突然转达楚芸和她的孩子身上去了。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楚芸,确实是她最薄弱的一个环节。这本来是她自己的秘
密,连二姐瑶帕都未必知情。没想到希马尼这个老奸巨猾的对手竟然能够一击中
的。

  茵楠脸上表情的微小变化没有逃过希马尼的的眼睛,他顿时变得自信了许多:
「这位公子出生之后,不知道你们是否查过他的血缘。」

  「小宝的血缘?」这个问题让茵楠心一下沉了下去,她知道沙瓦确曾有这方
面的疑虑,但事涉家人隐私,沙瓦并没有和她深谈此事。而小宝刚刚出生,沙瓦
和克来就同时出事,却没有留下任何相关的只言片语,所以茵楠也不知道他们究
竟查得如何了。这一阵诸事缠身,她竟然把这件事忽略了。

  希马尼的话让茵楠的脑子里紧张地运转了起来,可希马尼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直接点出了要害:「那孩子不是克来先生的血脉。」

  「什么,你说小宝不是克来的血脉?你有什么根据?」茵楠条件反射地顶了
回去。

  希马尼胸有成竹地一笑:「这个很简单,人在你们那里,查个DNA就全清
楚了。我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你们。」

  「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怎么知道的?再说这件事就算是真的,也是我们的
家事,和我们今天的话题有什么关系?」茵楠最关心的还是对方的真实目的。

  「那些令人不快的细节我们就不必讨论了吧。」希马尼言不由衷地搪塞着。

  「不过我可以给茵楠女士透露一个细节,也许你们更感兴趣。」

  「你说,我洗耳恭听。」茵楠心头一阵发紧,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
定下来。

  「贵方两年前曾有一位重要的家庭成员神秘失踪,就是颂韬先生的妻妹蔓枫
小姐,对不对?蔓枫小姐还是WY警局的高级警员,缉毒组的实际负责人。」

  茵楠忽然感觉有点跟不上希马尼的跳跃性思维了。明明在说楚芸的孩子的血
缘,为什么他又跳到蔓枫身上去了?她略一思索道:「没错,这件事不是什么秘
密,我们当时就报案了,WY警局进行过正式调查,可惜一直没有结论。到现在
这个案子都没有水落石出,蔓枫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几个月前曾经爆出过关于蔓枫小姐的消息。
她重新现身是在国际毒品大亨的巢穴里面,而且还在那里不明不白地生了一对双
胞胎婴儿……」希马尼轻飘飘地说。

  茵楠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希马尼提起蔓枫时的轻佻语调让她
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轻轻地咬住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听到希马
尼继续说:「据我所知,你们调查过蔓枫小姐所生的这两个孩子的血缘,结果证
明他们并非出自同一个父亲,而是来自两个不同的男人,其中一个的生父是已经
伏法的B国大毒枭登敏,另外的一个孩子生父究竟是谁却一直扑朔迷离。」

  「天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隐秘的细节?茵楠的心在滴血。

  希马尼根本没有在意茵楠情绪的波动,继续着他的话题:「我知道你们动用
了许多资源,却始终没有查出那个女婴的父系血缘。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点线
索,可以提供给你们做参考。」

  茵楠的心砰砰地快跳出嗓子眼了。阿兰的父亲究竟是谁对全家来说一直是一
个巨大的迷团,它对破解蔓枫失踪之谜关系甚大,却一直苦无线索。没想到今天
希马尼竟然会主动报料。她抬眼看着希马尼。可希马尼并没有直接说出谜底,而
是慢条斯理地说:「你们现在手里有两个迷,不妨把它们放在一起,同时查一下
这两个孩子的血缘,说不定有惊人的发现。」

  茵楠的心头猛地一震:「他什么意思,把阿兰的血缘和小宝的血缘进行比对。
这能有什么意义?除非……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同一个人……」茵楠被自己的这
个念头吓了一跳。可希马尼确实就是这么说的。

  希马尼看到茵楠眼中狐疑的表情,耸耸肩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肯定相
信科学。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们会做的。」茵楠干巴巴地说道,这个时候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吧,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假如……我说是假如,这两个孩子的生父是
同一人,而且是贩毒集团中间的某一位重要人物……你知道的,蔓枫小姐失踪后
的行踪显然和贩毒集团有无可否认的交集,所以,她生下的孩子的生父是毒贩,
这应该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事实上,那个男婴的生父就是大毒枭登敏嘛……那么,
如果女婴的生父也是一样的人,而且和某个惊天大案有脱不掉的干系,那是不是
你们西万家族就和贩毒集团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果再爆出楚芸女士的初生婴儿和蔓枫小姐的女婴竟然出自同一个深涉贩毒
甚至牵扯到惊天血案的男人,会不会很吸引公众的眼球?如果有人把这件事拿出
来和大家一起讨论、甚至要求你们公布两个婴儿的DNA检验结果,是不是会让
你们觉得很受伤?「

  希马尼的话让茵楠心跳加速、脸色越来越难看。见到茵楠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希马尼摊开手说:「我知道,这种事情不管让谁摊上都会很受伤,更何况西万家
族这样在政坛上如日中天的名门望族。其实我们也不想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但
是,如果我们被逼到绝路上,我们中间就可能有人会丧失理智、铤而走险、会无
所不用其极。局面如果真的失控到这种地步,我们就难免两败俱伤。」

  茵楠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希马尼知道自己的战术开始奏
效了。他决定再加上一码,把所有的赌注都一股脑押上去,现在这个时候,他绝
不敢再有任何保留了。

  他眼睛盯着茵楠继续说:「其实,像这样的小秘密还有很多。虽然每一件都
只涉及个人隐私、似乎无关政局,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放在一起
其破坏性却难以估量。比如说,前几天大马那边有人报料,说是当年宪法院释宪
表决的时候,耶塔大法官受人胁迫临阵反水,转投了我们阵营。

  很多人都在骂我们手段下作。可好像没有人注意到,报料中虽然提到,耶塔
大法官是中了别人的美人计,受人胁迫才临阵反水,可对这位诱惑大法官反水的
美女却始终语焉不详。那么这位美女究竟是谁呢?大家好像都默认是我们派去的
人,我们对此保持了沉默。这不是因为我们理亏,而是因为我们不想把事情做绝,
我们只是想保护一位身份不同寻常的美丽女士不受伤害。「」你是什么意思?
「茵楠从刚才的思绪中跳了出来,却发现自己又面临着一个不知有多么凶险的谜
底。

  希马尼微微一笑,从随身的皮包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放到茵楠的面前。茵楠
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照片拍的是在床上缠绵的一男一女,都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两人显然已
经陷入温柔乡中,都是如醉如痴。照片的质量很高,角度也很精准,男女二人的
面目都照的非常清楚,男的确实是耶塔,而女的却是楚芸。照片下面有时间,正
是宪法院表决前两天晚上的午夜前。

  茵楠简直要崩溃了。她无法相信,自己一向信任的楚芸竟然有这么多的秘密,
都被对方抓住了把柄,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希马尼似乎还不想就此罢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劝你不要怀疑这张
照片是用技术手段合成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证这是原版,没有被动过手脚。这样
的照片我这里还有很多,甚至还有视频,高清晰度的。但我说了,我们不想让它
们曝光。

  我知道你们手里也有料,对我们不利的。希望你们和我们一样对对方都充满
了善意。不过,如果你们执意要撞过来,我们方面可能就会有人忍不住把手里的
这类令人不愉快的东西放出去。到时候有的是专家,他们会在大众媒体上对这些
东西评头论足,他们会证明这些照片还有视频是不是货真价实。

  这就是我说的不希望双方对撞、不希望两败俱伤的含义。「」好吧,说说你
们的条件吧。「茵楠觉得自己累极了,真的不想和对方再纠缠下去了。

  「你看,我就知道我们的诚意会得到你们善意的回应的。

  我说过,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我们不希望那两个限制人身自由、限制财产自
由的议案被通过。理由嘛,这些与宪法的主旨相悖,够份量吧。当然,作为回报,
你们的不信任案这次肯定能够过关,然后就是政府总辞,大选,然后就不用我说
了吧。

  顺便说一句,我不得不承认,论治理国家我们不如你们,远不如你们。你们
那个稻米贸易的思路简直是神来之笔,举手投足之间就让你们立于不败之地。这
样的主意本来应该是出自执政团队的,可我们这么多智囊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想
到。这一点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好啦,一切都要结束了。再重复一遍:我们不希望发生互相揭短那样令人痛
心的事情。「好吧……」茵楠长长地出了口气:「晚辈受教了。前辈的提议我们
会慎重评估的。估计他们那边商量的常态化联络机制也应该有眉目了。我们随时
沟通吧。」

  送走执政联盟代表团,爱国党方面的几个大佬都回到了会议室,瑶帕也从下
面的办公室急急地走了进来。她看到茵楠疲惫的神情,刚要说话,茵楠只简单地
说了句:「我要去趟星洲。我必须马上去见大哥,二姐你也和我一起去。」

  瑶帕眼睛一亮:「我过来就是说这件事的。刚刚大哥打电话过来找你,要我
们俩马上去星洲一趟,他说有要事要和我们商量。」

  「什么事?」茵楠表情凝重。

  瑶帕摇摇头:「不知道。大哥说,电话里说不方便,点名要我们俩过去面谈。
我已经让他们查询最近的航班了。」

  「不用了。」茵楠果断地打断了瑶帕:「我去通知他们,我们坐集团的公务
机过去。我记得星马航线我们是随时可以飞的。让他们马上向航管报备,通知机
组立刻就位。」

  瑶帕奇怪地看了眼茵楠。她知道茵楠出门一向是轻车简从,集团的公务机她
几乎就没有坐过,今天可是一反常态。茵楠根本不理会瑶帕的目光,拿起自己的
小包,拉起瑶帕的手说:「二姐,我们走,去机场。有好多事情我还要和你商量。」

  当天晚上,WY各大媒体同时对政坛对立双方高层的会晤进行了密集的报道。
执政联盟的媒体甚至高调宣称,双方对达成民族和解形成了广泛的一致,将携手
合作,建立常态化的沟通机制,共同努力化解目前复杂纷乱的政局,引导国家恢
复正常秩序。

  次日上午,议会继续就政府要人及家人出行报备制度和大额资金流动监控制
度两个提案进行辩论。但执政联盟方面明显退避三舍,此时的辩论几乎已经变成
了为国党议员的独角戏。临近中午的时候,辩论多日的这两个提案终于付诸表决。
结果,前一个议案以微弱的票数差距被否决,而后一个则大比数获得通过。随后,
议会宣布成立专门工作小组,立刻落实刚刚通过的议案。

             第210章、大结局

  吃过午饭,茵楠踩着她特有的轻捷而又节奏分明的步子步履匆匆地回到了西
万集团的总部。她进了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那高高的一摞文件,轻轻地叹了口
气坐在了皮转椅上。她随意地拿起一份文件,只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很快,
她面前那厚厚一摞文件都被她搁置一旁了,只剩下寥寥数份。她草草浏览一遍后
拿起笔,快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人轻轻敲门,进来的是茵楠的秘书。她看了看办公桌上那一摞扔在一边的
文件,略一迟疑,小心翼翼地对茵楠说:「半小时以后……」

  「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全部取消,我有要紧事要去办。」茵楠一边说一边把
签好的文件递给了秘书。

  「是……」秘书欲言又止。茵楠最近难得来一次公司。今天下午的安排都是
精挑细选、却又一推再推、好不容易才插空安排的。等着要见茵楠的人都是对集
团业务至关重要的大佬。可秘书只不过是老板的传声筒。她无奈地接过茵楠递过
来的文件,转身向外走去。

  「告诉阿雄,跟我出去一趟。」茵楠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秘书停下脚步转过身:「您要出去?那我马上通知文哥和雄哥备车。」

  茵楠抬起头,看了秘书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我自己开车,不用麻烦阿
文了。叫阿雄跟我去就可以了。」

  「您……您要去哪里啊?」秘书吞吞吐吐地问。

  看到茵楠没有理自己,仍然埋头在案前,秘书为难地说:「您定的规矩,出
门要报备,时间、地点、行程,保证随时可以联络到。」

  茵楠抬头看了看面有难色的秘书,噗嗤一声轻笑:「好啦,我去三哥府上,
去看看三嫂。自己开车去。两小时……最多三小时以后回来听你调遣……」

  「是,老板。我马上去安排。」秘书答应一声转身走了,一面走一面纳闷,
老板取消了今天下午所有早就计划好的安排,以为是有什么重大活动,没想到只
是去看望沙瓦夫人。老板的心思真的是不好猜。

  茵楠把手头紧急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回身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
装进了自己的小包。又从抽屉里找出自己的车钥匙,刚刚站起身,秘书又敲门进
来了。她手里抱了一摞鼓鼓囊囊的文件袋,走到茵楠面前说:「都安排好了。雄
哥在楼下等您,随时可以出发。哦,地产公司的几位大佬说,他们就在这里等。
请您办完事回来请以后无论如何接见他们一下。还有这个……」

  说着把手里的那摞文件袋放到了茵楠的面前。茵楠看着厚厚的文件袋好奇地
问:「这是什么东西?」

  秘书指指文件袋上的标记说:「这是楚芸总监的急件,刚才通知甄琳来取,
她刚好不在。正打算派人给楚芸总监送过去的,既然您去那边,就劳您驾顺路带
过去吧。」

  「哦,什么东西这么急?」茵楠随手翻看了一下,发现一共是两个文件袋。
看看文件袋上的标记,都是关于稻米业务的,顿时来了兴致。她重新坐回椅子上,
打开了上面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里的文件有厚厚的一叠,最上面的一页是一张图表,茵楠快速地扫视
了一遍,眼前顿时一亮。这是今年稻米业务进展情况的汇总。根据这张图表,今
年稻米出口已经完成二百万吨,已交货马上收款以及正在装运和在途的竟然有将
近三百万吨,已签合同、正在备货,年底前可以完成交易收回货款的还有一百多
万吨。

  茵楠知道稻米业务进展顺利,不过最近她事情太多,这件事一股脑都交到了
楚芸手上。她定期收到业务进展报告,知道采购、销售、储运和回款环节都运转
正常,但她并不关心细节。没想到今年竟然就可以完成将近七百万吨的交易量。

  茵楠是个大局观很强、思维非常敏锐的人。她知道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这
意味着楚芸规划的公司转型已经走上了正轨,现在无论是西万集团还是为国党在
ZX、在WY都已经稳稳地立于不败之地,无论是财力还是民望都将处于孤独求
败的地位。

  茵楠翻阅了一下后面的文件,都是各部门业务进展的详细汇总报表。她知道
这是楚芸的作风,事无巨细都要报表说话,然后她再按照报表一一核实,任何瑕
疵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绝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茵楠深深地叹了口气,打开了下面的那个文件袋。开始的一页也是一份图表,
茵楠再次对着图表看呆了。这是明年稻米业务的计划和落实情况的汇总。从图表
上看,西万集团已经和T国、R国、还有多个非洲国家的大型贸易公司签订了明
年的稻米贸易意向合同。茵楠快速计算了一下,汇总的数量竟然接近了一千万吨。

  翻翻后面,果然都是各部门关于采购、储运、出口和资金调度的详细计划。

  把文件装回袋子里,茵楠抬头问秘书:「这些都是楚芸交办的吗?」

  秘书点点头:「是的。每一项都是楚芸总监亲自给业务部门开会具体落实的。
业务谈判的计划都是她逐一批示的,重要的谈判她有些还亲自出面主持……」

  茵楠有点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这么多事她是怎么做完的?」然后看着秘
书问道:「那楚芸最近是来总部上班喽?」

  秘书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来给各部门开会,来主持谈判,但很少进自己的
办公室。办完事就走,有事我们都是和甄琳联系。我知道楚芸总监家里……」

  「好啦,我知道了。这些东西我带给她……」茵楠果断地打断了秘书的话,
抓起自己的小包和车钥匙,抱起那两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大步向门外走去。趁身
后的秘书转身收拾办公桌的时间,她忍不住悄悄地轻轻抽了下鼻子。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银灰色的丰田轿车不声不响地驶入了沙瓦宅第。茵楠下
车后先去看了早已搬回家住的三嫂。寒暄过后,又陪沙瓦夫人说了会儿悄悄话,
说的沙瓦夫人情绪开朗了不少,茵楠才很随意地问:「楚芸呢?」

  沙瓦夫人叹口气道:「在后面。真是难为她了,家里家外两头忙。又要忙大
人,又要忙孩子,哎,真是……」说着眼圈又红了。

  茵楠赶紧安抚了一下沙瓦夫人,轻声对她说:「好啦,都会好起来的。我现
在就去看看她。」

  茵楠独自往大宅的后面走去,心跳不由得加速。马上要面对的人让一向以办
事决断而著称的她也平生第一次感觉有点踌躇。

  其实昨夜带着大哥的指令从星洲回WY后,这种感觉就一直挥之不去。今天
她坚持要自己开车过来其实也和这种心态有关。自己开车而不是坐在车里想东想
西可以让身心更快地进入完全协调的状态,这对今天这场见面、对西万家族的未
来都至关重要。

  推门进屋,客厅里面没人。茵楠转到书房看看,甄琳果然不在。她放下文件
袋,想了想又拿了起来,转身去了卧房。一进屋,就见克来趟在床上,护士在给
他擦身。茵楠见克来情绪不错,坐到床边跟他说了几句话,随口问护士:「楚芸
呢?」

  护士指指旁边:「少夫人在那边给孩子喂奶呢。」

  茵楠点点头,起身出门推开了旁边育婴室的门。果然见楚芸正坐在沙发上,
怀里抱着白白胖胖的婴儿,正在给他喂奶。

  小小的婴儿埋头在母亲的怀里,正吃的起劲,楚芸衣襟半敞,露出一片雪白
的胸脯。见到茵楠进来,她微微一愣,手自然而然地伸到胸前,扶住自己的乳房,
用力向后扯去。

  正吃的香甜的婴儿发现热乎乎的乳头忽然从自己嘴里滑了出去,小脚胡乱地
蹬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茵楠赶紧走到楚芸的跟前,轻声对她说:「你这是做什么?孩子吃的正香。
我过来看看你,也不能耽误孩子吃奶啊!要不然他将来长大了,还不恨我这作长
辈的啊!」

  楚芸似乎没有听到茵楠在说什么,对站在一边的琼嫂说:「琼嫂,把小宝抱
走吧。以后就按我说的办。」

  琼嫂接过孩子,看看楚芸,又看看茵楠,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抱着孩子出去了。

  茵楠看着关上的屋门,回头对楚芸嗔怪道:「你这当妈的也有点太狠心了吧?
孩子吃到半截就不让人家吃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来看你。」

  楚芸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微红的眼
圈绝然地对茵楠说:「没关系的小姑妈,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他吃奶了。」

  「你什么意思?」茵楠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小宝才两个多月大,你
就要给他断奶?」

  「嗯……小姑妈,我有件事早就应该和你说……」

  「哦……我最近每一次看到你,都感到你神神秘秘的。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谢天谢地,现在你终于要告诉我点什么了。」茵楠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希望楚芸
能主动向自己敞开她暗中封闭了许久的心扉。

  楚芸低着头不敢看茵楠的眼睛,咬了半天嘴唇才小声地说:「小姑妈,我打
算给克来生个孩子,一个儿子。」

  「给克来生个孩子?」茵楠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使。为了这次和楚芸的谈
话,她设想过无数种的开场,但唯独没有想到过这种开场方式。刚刚生完孩子不
久,克来还瘫在床上,楚芸居然说要给克来生个孩子,还是儿子。话说的这么突
然,却又这么笃定,这让她感觉有点匪夷所思、措手不及。

  但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个曾经让她冥思苦想而不得的切入主题的好机会,于是
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什么意思?给克来生个儿子,那小宝……」

  「小宝不是克来的血脉……」楚芸垂着头咬了咬嘴唇艰难地低声说出口。

  「小宝不是克来的血脉?那是谁的?」

  楚芸慢慢抬起头,惊惧地看着面色沉静的茵楠。她设想过无数次,把这个难
以启齿的秘密向家人坦白后会引起什么样的震怒。可她现在发现茵楠的反应居然
非常的平静,一点也不像突然知道了一个塌天大丑闻后应有的反应。

  「小姑妈……你……早就知道了?」楚芸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

  「楚芸,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茵楠严肃地问。

  楚芸眼圈一红,呜地哭出声来。她双手捂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姑妈,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我害了全家、我害了蔓枫,我罪该万死,我后悔死了,
我万死莫赎……」

  「你别哭,蔓枫是怎么回事?」

  「蔓枫……蔓枫……我被龙坤绑走的时候在他那里见过蔓枫,那几个月一直
和她在一起……她是因为我……」

  「那你回来为什么不说?我当时特意问过你的。」

  「我不敢……我害怕……他们威胁我……」

  「可你想过没有,因为你的隐瞒,我们错过了营救蔓枫的时机。她在龙坤那
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比我们谁都清楚。」

  「小姑妈,我该死……呜呜……」

  「你知道吗,蔓枫是因为调查AS泄密案才被龙坤绑架的。」

  「我知道……我知道……呜呜……是因为我……那些资料是他们胁迫我拿走
的……」

  「还有什么事,你一齐都说出来。」茵楠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还有……还有……前些天网上传的那个宪法院的大法官被色诱的事……那
个该死的女人也是我……我被他们骗了……被他们胁迫……呜呜……我真该死啊
……」

  「还有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小宝的生父究竟是谁?」

  「那个人……那个人……是棉波界河巡河队的一个军官……暗地里为龙坤做
事的……」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好像是叫披侬…是个少校…还有……蔓枫生的两个孩子中间的一
个好像也是他造的孽……」

  「所有这些,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我……我罪该万死……小姑妈……我知道我该死……我……我没脸请求原
谅……我没这个脸……没这个资格……我是西万家的千古罪人……我只要求你们
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做一点事减轻一点我的罪孽……」

  「你要做什么?」

  「如果你们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的话……我……我要给克来生一个孩子……」

  「你……」茵楠一时语塞。

  楚芸怯生生地抬起头看了看茵楠,鼓足勇气站起身来走到墙角,打开一个不
起眼的小门。墙壁里露出一个和隔壁主卧室相通的暗格。楚芸从那里拖出一个形
似工业吸尘器的东西。茵楠惊讶地看着楚芸的动作,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楚芸熟练地打开了那个东西的顶盖,一缕轻飘飘的雾气飘了出来。楚芸带上
手套从里面抽出一个试管样的器皿,茵楠看到里面装了差不多半管白乎乎的浓稠
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茵楠疑惑地问。

  楚芸脸一红:「是我采集的克来的精液。」

  「克来的……你怎么……」茵楠大吃一惊,没想到楚芸在家里居然在做这么
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楚芸咬咬嘴唇:「我帮克来做康复锻炼和保洁的时候发现他下身有正常的反
应。我请了专科医生给他做了专项检查,结果是他的生殖功能并没有受到实质性
的损伤。所以,我一直在给他……后来我把他偶尔流出来的精液拿去做检查,发
现活力达标,可以让卵子受孕。所以我就萌生了再给他生一个儿子的想法,我想
替自己赎罪。

  虽然我知道我的罪孽就是死一百次也赎不完,但能赎一点算一点吧。

  我自己也请医生做了检查,医生说,产后恢复的很好,停止哺乳后可以让我
很快恢复排卵。所以我下决心给小宝断奶。我想尽快怀上克来的孩子。孩子一生
下来我就去我该去的地方。「楚芸把那一管冷冻的精液放回深冻箱,抬起头看着
茵楠决绝地说:」当然,有这些东西你们可以找任何一个女人给克来传宗接代。
但既然是我作的孽,我还是希望你们让我来做这件事,毕竟我还是他的合法妻子。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是个不洁的女人,就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吧。

  不是因为我想多苟延残喘几个月,我恨不得马上就去死,这样就不用每天都
要面对良心的煎熬。我只是想多少赎一点我的罪孽,这样走的时候良心上多少好
受一点。求你们给我这个赎罪的机会,就当我是个培养皿、是个试管……小姑妈
你放心,孩子一生下来,不用别人催,我立刻就到下面去向祖宗忏悔……「茵楠
长长地叹了口气,痛惜地看着楚芸,轻轻地摇摇头对她说:」你这些日子神神秘
秘的就是在做这件事?你不要命的把稻米贸易做起来也是为了替自己赎罪?「

  楚芸低着头,默默地擦着泪水一声不吭。茵楠向她身边凑了凑,面对面地对
她说:「你做所有这些就是为了减轻一点负罪感,就是为了走的心安理得一点?
可你想过没有,这么一个大烂摊子留给谁去收拾?」

  楚芸眼圈红红地抬头看着茵楠:「小姑妈,我真的后悔死了……我知道我死
一百次都不够,可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把我的身子、我的一切都献出来…
…我还能做什么?」

  茵楠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对楚芸说:「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如果让你重新经历一次,你是不是还会重蹈覆辙?」

  「小姑妈……我……我……」楚芸被茵楠问的张口结舌。仔细想想,茵楠确
实是一语中的。自己一个弱女子,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还不是一样没有能力反抗。
也许唯一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结束自己的生命,免得贻害家族。

  茵楠似乎看透了楚芸的心思,她摇摇头说:「你确实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但到现在你都没有明白你错做哪里。我来告诉你发生这一切的祸根在哪里。」

  听到茵楠的话楚芸抬起了头,瞪着一双哭红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茵楠。

  茵楠毫不回避地看着楚芸的眼睛,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你嫁到这个家
里差不多两年时间了,可照我看,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摆对自己的位置,从来都没
有把自己摆在西万家的女人的位置上来考虑问题。」

  「西万家的女人?」楚芸眨眨泪眼,懵懵懂懂地看着茵楠。

  「是的。自从你嫁入西万家,你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管你愿意不愿
意,你都要承受普通女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大的压力。你的一举一动都不再普通,
都可能会被无限放大,大到一个普通女人的神经根本无法承受。更何况你还是一
个天性柔弱、甚至有点懦弱的小女人。」

  楚芸抽了下鼻子,痴痴地望着茵楠,似乎从她说的话里感悟到点什么。茵楠
看了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循循善诱地说:「你还记得所有这些噩梦都是从哪里
开头的吗?」

  「从哪里开头的?是啊,这一团乱麻是怎么开头的?」经历了这么多难以启
齿的煎熬,楚芸一时竟想不起来最初是怎么陷入人家的罗网的。

  「博铭!还记得博铭吗?他们拿你和博铭亲热的照片威胁你,这是你这一连
串噩梦的开始。」茵楠定定地看着楚芸。

  「天啊……」楚芸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了眼茵楠,闪烁的目光马上又躲
到了一旁,心跳骤然加速。她低下头,怯生生地说:「小姑妈,你全都知道了…
…」

  「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否则我一定会不惜采用任何手段第一时间制止你。」

  茵楠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楚芸,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当有人用那些东西威
胁你的时候,你想到过你是西万家的女人吗?没有,你自动默认他们是无可抗拒
的,天真地打算息事宁人,牺牲自己的尊严、牺牲自己的身体,牺牲自己任何可
以牺牲的东西,退一步算一步。所以你就只能步步后退,以至于最后不能自拔。」

  「可是……可是……」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还可以有其他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
告诉家人。你下意识地认为,家里知道了这些你就会身败名裂,甚至会累及你的
娘家。所以你选择了所谓的忍辱负重,牺牲自己。」

  茵楠一语中的,说的楚芸无地自容。茵楠缓和了一下口气道:「其实,这件
事并不能完全怪你。当初是西万家拆散了你和博铭,虽然是无意的,但你也是事
出有因。就算没有这一节,西万家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把你当作敌人的。我们会
有更有效的办法既反制对方又保全你的名节。当然,是一定要让你记取教训的。
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弄得几乎不可收拾。」

  楚芸傻傻地看着茵楠,似乎在咀嚼她话中的味道。

  茵楠怜惜地看着楚芸继续说:「还有,你被查龙绑架,被那个无良医生偷梁
换柱换掉腹中胎儿,这不是你的错。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无能为力。但
你回来后为什么不向家里坦白,尤其是这其中还涉及到蔓枫。你这一隐瞒不但放
弃了自我救赎的机会,也让我们错过了营救蔓枫的时机……」

  「蔓枫……蔓枫……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蔓枫……我真的是罪该万死……」楚
芸的眼中又沁出了泪水。

  茵楠摇摇头道:「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你对不起的是这个家族,而不是某
一个人。」

  楚芸擦着泪水低声道:「小姑妈,我明白了。我明白我错在哪里了。但现在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被我搞得一团糟。我追悔莫及、无颜以对。就给我最后一个
机会,让我给西万家留个后,然后以死谢罪吧。」

  茵楠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从自己随身的包包
里面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楚芸。

  楚芸不解地看看茵楠,接着目光转向了手中的信封。这不是一个在市面上常
见的信封,质地甚至有点粗糙。信封已经打开了,里面有一张折叠着的白纸。楚
芸满腹狐疑地抽出信纸,展开一看,是一封不长的信,只有短短几句话。奇怪的
是,信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倒是有个日期,是四天前。

  楚芸刚看了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愣住了:「请不要再找她了。她已经不在这个
世界了,完完全全的不在了。尸骨无存。」

  楚芸哆嗦着又仔细地反复两遍看了这段令人惊悚的文字,来不及看下面,惊
惧地抬头看着茵楠:「这……这是谁的信?」

  茵楠没有正面回答楚芸的问题,而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张放大的照片,
递到楚芸的面前。楚芸一看这张照片,顿时泪流满面,用手捂住嘴,忍不住哭出
声来。

  照片上是当初蔓枫的两个孩子被接回家的时候系在孩子手腕上的那条丝绢,
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楚芸哭着哭着眼睛越瞪越大,放开手拿起那封信,又拿起
照片来回比较了半天,最后放声大哭:「蔓枫……是蔓枫……蔓枫…对不起…你
在哪里啊……呜呜……」

  茵楠默默地从楚芸的手里拿过照片重新装回包里,又把那封信放到一边,静
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耐心地看着楚芸哭的梨花带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芸哭累了、哭够了、眼泪都哭干了,眼睛红红地看着茵
楠问:「这封信哪里来的,蔓枫真的不在了吗?」

  茵楠摇摇头:「她还活着。」

  「她在哪里?为什么她在信里要那样写?」

  茵楠看了看楚芸哭红的眼睛,平静地说:「她现在人在B国北部山区K族控
制区,身份是KS独立军首领都迈的夫人。现在,在那个地方,任何人都不许提
起蔓枫这两个字,单独提一个也不行。在那里,所有人都叫她夫人。」

  楚芸听的目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变化。茵楠看
了看她继续说:「你可能已经知道,龙坤前些天落网了,在LS国,被T国特警
抓获的。可你肯定不知道,龙坤落网是蔓枫的杰作……」

  「蔓枫?」楚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亲身在龙坤手里煎熬过,亲眼见
过蔓枫在那里是个什么样子。赤身裸体、双手永远都被死死的铐在背后,无时不
刻不在男人身子下面滚来滚去,连睡觉都不是在男人的身下就是有人看管。而龙
坤,前不久还到自己的家里来,当着克来的面羞辱过自己。他怎么会转眼间就败
在了蔓枫的手里?这样的奇迹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茵楠显然知道楚芸在想什么,她轻描淡写地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
清楚。只知道蔓枫在关键的时刻送出了准确的情报,才让T国警方及时出手,一
举擒获了龙坤。让蔓枫完成了一个缉毒警对自己最凶恶的敌人的最致命的一击。」

  「那她人呢?怎么会跑去给人家做压寨夫人?」楚芸着急的问。

  茵楠无奈地摇摇头:「这里面的曲折我们还不清楚,但这显然是蔓枫自己的
选择。我们刚刚得到可靠消息,K族最近态度突变,已经在和B国政府的谈判中
正式承诺,三年内与毒品交易一刀两断。想来这应该和蔓枫不无关系。不过这不
是重点,我们的重点在这里……」茵楠说着,把蔓枫的那封信重新摆在了楚芸的
面前。

  楚芸定定神,仔细地读下去,读着读着眼泪刷刷地淌了下来,很快就再次泣
不成声了。原来,信的后半部分也只有三句话:「阿毛和阿兰还小,请过继到楚
芸的名下。相信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宿,相信楚芸会视为他们为己出,给他们一个
真正温暖的家。他们生身父母的秘密永远也不要让他们知道。」

  茵楠没有再等候楚芸哭下去,她轻轻地拍着楚芸的后背说:「你应该明白蔓
枫这封信的含义。她没有怪你,她原谅了你,依然信任你。」

  楚芸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茵楠没有理会她的哭泣,继续对她说:「我
昨天刚从星洲回来,大哥让我把这封信交你保存。两个孩子大哥大嫂也都让我带
回WY来了,你现在要给我个态度……」

  听到茵楠的话,楚芸红着眼睛抬起头,一把抓住茵楠的手,重重地点点头:
「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原谅我吗……我……我同意,我同意!」

  「好,明天就去办过继手续。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他们的亲妈。」

  楚芸点点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茵楠舒了口气说:「不过你的事情可没有
到此结束。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西万家的长媳。大哥一家都在国外,三哥不在了,
克来又是这个状况。说个重话,你要准备把这个家顶起来。」

  「我?」楚芸疑惑地看看茵楠。

  茵楠苦涩地笑笑:「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实话。当然不是你一个人,还
有我们呢。大哥短时间内可能没法回来。涉及他的事情比较复杂,有人不希望他
回来。他也说了,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国内的事靠我们了,他在星洲给我们出
出主意。

  你应该知道,昂潘政府挺不了几天了。我们已经基本达成了妥协。过几天我
可能就必须要卸掉在企业里的职务了。接任的最佳人选就是你。「」可是……可
是……小姑妈……这两年我把一切都弄的一团糟……「

  茵楠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楚芸,我们都相信这不是出于你的本心。我
刚才苦口婆心和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要你明白你错在哪里,要你记取教训,不要
重蹈覆辙。你一定要记住,对于西万家的女人来说,无论是在政坛还是商场,都
要有随时面对严酷现实的准备。」

  看到楚芸满脸紧张、楚楚可怜的神情,茵楠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她油黑的
秀发调侃道:「怎么,害怕啦?后悔啦?晚啦,现在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哦。想
想你小姑妈我吧,比你可怜多了,从一生下来就无处可逃……」

  「小姑妈,可是……可是……」

  茵楠点着楚芸的额头正色道:「别可是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错,
你的那些把柄确实还在他们手里。但你也不必害怕。他们最多可以损害你的名誉,
但我们随时可以让他们身败名裂。所以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我刚才的话可能说的重了一些,就是为了让你彻底清醒。我刚才说了,我昨
天刚从星洲回来,从大哥那里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明白了。我现在是西万家的女人。」

  「你的能力我们有绝对的信心。你知道吗,昨天我和执政联盟那个老奸巨猾
的希马尼谈判的时候,他还当面夸奖你那个稻米业务的主意是神来之笔呢。」

  「真的啊?」楚芸抽了下鼻子,脸红红地小声说。

  「当然是真的了,我为什么要哄你。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这个业务会有这
么大的作用。现在,不但西万集团顺利完成转型、前程无忧了,我们在政坛上也
多了一个支柱,如果我们能够重新接掌政权,相信这对帮助国家经济度过困局会
起非常关键的作用。哦,对了。他们让我给你带来了一些文件。」

  楚芸擦擦眼睛,从茵楠手里接过那两个文件袋,分别抽出里面的文件简单看
了一眼,神情立刻为之一变。她把下面那一叠文件拿了出来,摊开来对茵楠说:
「这些都是明年的意向合同。都是和贸易公司签的。其实几个大客户都提到,希
望能转成长期的政府间协议。原先昂潘政府当政,我只好回避这个话题,没和对
方深谈。如果换我们执政,这个题目可以做大文章的。」

  茵楠舒心地笑了:「这还有点进入角色的感觉。」

  看到楚芸脸红了,茵楠轻松地笑着转了话题:「好啦,从明天开始你会非常
忙的。你马上就将是三个孩子…不…也许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茵楠指指还放在不远处的深冻箱对楚芸说:「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不参与
意见。小宝的身世我也不会透露给任何人。但你要给我保证不会影响公司的运营。
阿毛和阿兰的事我刚才和你婆婆也提了,她高兴坏了。你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
把孩子接过来。然后,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你。

  公司那边,我已经安排下去,这两天就召开集团董事局会议调整人事。今后
那边就由你主事……「」小姑妈,你真的说放手就放手啊?「

  「我和大哥还有二姐商量过了。目前阶段,先由二姐接任董事局主席,你任
执行董事、总裁。集团的运营由你全权负责,二姐不参与具体业务,就是在后面
给你撑腰。有需要的话我们一起商量。」

  「今后你会很忙很忙,你可不许偷懒哦!」屋里凝重的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


                尾声

  两天之后,西万集团发布公告,宣布了重大人事变动:茵楠女士辞去在西万
集团及所属企业所有的职务。董事局一致推选瑶帕女士接任董事局主席。推举楚
芸女士担任执行董事、总裁,主持公司运营。

  此消息一出,人们纷纷猜测,WY政局要有大的变化了。

  果然,三天之后,延宕多日的对现任政府的不信任案在议会付诸表决。执政
联盟溃不成军,所属各党议员大面积缺席,议会以大比数通过了爱国党提出的不
信任案。

  次日,昂潘向国王递交了辞呈,宣布政府总辞职。又过一周,在寻找继任人
接手政府未果的情况下,国王宣布提前解散议会、六十天内重新大选。昂潘政府
转为看守政府。与此同时,占领机场、交通要道和政府机构的橙巾团纷纷撤离,
大部分民众陆续返乡。

  重新大选的消息公布的次日,为国党召开高层会议,文沙宣布辞去党的代理
主席的职务。茵楠接任为国党主席并宣布竞选新政府首脑。

  2016年最后一天发完【豪门】的最后一章,小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开篇以楚芸始,结尾以楚芸终,长达110万字的【豪门哀羞风云录】终于写完
了。好歹保持了小弟开篇绝不太监的不破金身,也算给诸位狼友们一个交代。小
弟在【豪门】中尝试与以往各篇写出不同的风格,成败得失,希望能和各位狼友
探讨。

  顺祝各位狼友新年愉快。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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